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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节(1 / 1)

宋锦悦摇了摇头,推辞着不肯要。

“快收下,若是不收,母亲只当你心中还怨恨母亲。”

听了这话,宋锦悦才收下了沈氏的翠玉簪。

秋韵安置好了秦绾,听见小姐屋里有声响,这才出来瞧,一入了正屋,借着烛灯瞧见沈氏坐在主位,身后跟着赵嬷嬷等两个婢女。

而她家小姐就立在沈氏跟前。

秋韵脚步匆匆迈了进来,那一地的碎瓷,让秋韵心下七上八下,只当沈氏欺负自家小姐。

“夫人,小姐。”秋韵行了一礼。

沈氏摆了摆手,示意她起来,又看向宋锦悦,示意她坐下说话。

剑拔弩张的气氛才刚缓和了一些,秋韵的出现,反倒又渐起了一丝硝烟的灰尘。

秋韵扶着自家小姐落了坐,身子直挺挺护在小姐身侧。

“悦儿,今日的事情,可是杜大人已查清?”

沈氏开口试探问道,她心下原本有十足的把握,可谁知这小贱人竟然毫发无损且不过一个时辰就从巡城司回来了。

她有些心急,又有些担忧,可是巡城司那位杜大人查到了什么?

还是说,已经查到了她的头上?

一想到这里,沈氏只觉得头痛欲裂,原本一切都是那么天衣无缝,可怎么自此这小贱人回来后,一切便不受她掌控?

沈氏并不曾细想,只想着明日便派了人去一趟云泉山庄,好好查清这五年宋锦悦在那里的过往。

方才宋锦悦矗立在她跟前儿,沈氏有一瞬愣神,仿佛瞧见了章氏一般。

那些年,她忍受的那些指指点点同流言蜚语,让她一下子便回想了起来。

这几年,沈氏一直可以不去提不去想。

因为那些事,回回记起来,都叫她心中万念俱灰。

她越发不喜面前矗立的这个继女。

可她又不得来此处,因为她要弄清一件事情,一个她到底如何脱身的办法。

宋锦悦轻笑出声,眼底满是嘲讽,这模样落入沈氏眼中,却无比地刺目。

“也不知是那个吃了熊心豹子胆的家伙想要陷害于我,可惜了……”她依旧笑着,眸中却流露出了一抹惋惜,“可惜了,陷害我的那人不知道我外祖家的祖训。”

“什么祖训?”沈氏脱口而出,眼中多了几分急切。

宋锦悦将沈氏的样子看在眼中,也并不戳破,而是看着那青石板地上铺着的青色厚毯,缓缓答道:“凡章家所生之女,真实生辰八字不得外露,故而章家对外报的女儿八字都是假的。”

话落,宋锦悦抬头看向沈氏,一脸的惋惜,“母亲,您说,下次那幕后之人还会不会用了同样的手段来诬陷女儿。”

沈氏面上讪讪,轻咳了两声,给一旁的赵嬷嬷使了个眼色,赵嬷嬷会意,忙伸手扶着沈氏起身,劝道:“夫人,二小姐今日忙了一日,您也早些回去,好叫二小姐也早些歇着。”

“嗯,是了,瞧我这记性,倒是扰了悦儿歇息,这便回去罢。”

沈氏说着便搭着赵嬷嬷的手,从那一地碎瓷中出了明筑轩。

宋锦悦起身送至门口,沈氏便推辞不让她再送,并嘱咐她安心睡,今夜她会派两个婆子在明筑轩门口值守。

让她莫要担心。

宋锦悦道了谢,这才立在黑漆柱子的廊下,看着沈氏一行人的身影渐渐消失在夜色之中。

出了明筑轩,沈氏脸上再也挂不住,板着一张脸,狠狠掐着赵嬷嬷的手掌。

赵嬷嬷吃痛忍着,不敢出声。

沈氏喃喃道:“去查,看看那小贱人所言真假,再去查查云泉山庄,几年未见,这小贱人怎么这般不好拿捏?可是背后有高人指点!”

月光淡淡,沈氏修长的身影倒立在青石的地面上,一双凤眸怒瞪,衬的那地上的影子也愈发狰狞。

沈氏手上又下了些很劲,赵嬷嬷苍老的面容扭曲成一团,她不能出声,掂量着如何规劝,只得先回道:“夫人放心,老奴明日一早就派人出府去打听。”

“国公爷还没回府?”沈氏不由问起,今日杜大人前脚走,后脚国公爷便命人牵了一匹马来出了府。

赵嬷嬷想了想,答道:“国公爷还未回府。”

“怕是为那小贱人寻法子去了!”沈氏压低声音怒骂了一声。

赵嬷嬷有心劝道:“夫人,慎言,到底那位如今回府了。”

沈氏这才作罢,可一想起女儿那一团乌糟的事情,沈氏的头又开始痛了起来。

……

明筑轩内,秋韵才将地上的碎瓷收拾妥当,宋锦悦在房门口前依靠着那长廊下的黑漆柱子,仰头望着天上的皎月。

漆黑的天幕只挂了一弯浅浅的月牙,再瞧不见一丝星辰的踪迹。

眼眶忽然一热,泪花在眼中打着转。

宋锦悦长长深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吐出了一口浊气,那一股子委屈终是被她给压了下去。

若是娘亲还在多好,她也能犹如宋锦夕那般,日日可以缠在娘亲跟前,做个永远都不必长大的孩子。

秋韵手中捧了一件红狐大氅,领口是一圈毛茸茸的狐毛,她将红狐大氅系在小姐身前,垂头系着领口的带子。

一抬头瞧见小姐眼眶红红,皱了皱眉,嘟囔道:“小姐何必忍着,明日入宫请皇后娘娘为您做主岂不稳妥?”

自打秋韵跟在小姐身边伺候,何时见过她家小姐受过委屈?

才回府两日,沈氏闹了多少事情出来?

宋锦悦清楚秋韵是误解了自己的意思,可许多事,她不能同任何人提及,不是不信,而是有些路,她必须得自己一个人去走。

有些事,也必须她自己去扛。

她亦不想将这份压力倾加在旁人身上。

宋锦悦拉着秋韵的手,那冷却的心,一点一点被捂热,她摇了摇头,道:“我只是想念娘亲罢了。”

一句话,叫秋韵也不知如何去接,叹了一声,同自家小姐一道望着天上那浅淡的弯月,良久,才喃喃说了一句,“想来夫人在天上每日都护着小姐吧。”

“或许吧……”

向来是不信这些,可自打她重生,她便不由想着,娘亲怕是在她看不见的地方默默守护着自己吧。

第28章 责罚

影影绰绰的烛光将人影拉的修长,宋锦悦立在廊下,双指缠绕,地上的倩影也多了几分灵动。

她用柔嫩的手指照着栖息在廊下的鸟儿的体型,立时一只活灵活现的鸟儿展开双翅仿佛要从那漆黑一团的影子中一跃而起。

“小姐,早些歇息吧。”秋韵跟着小姐的视线落在那地上的一团黑影上,劝道。

“好。”宋锦悦松开手,长廊上的那只灵动的鸟影一下子便消失不见,仿佛从不曾出现过一般。

“春婵同云杏……”秋韵跟着小姐一道入了屋,这才问起还跪在院门口廊下的那两个婢女。

宋锦悦微微挑眉,没有吱声,抬手解了系在肩上的大氅,秋韵接过那大氅,转身将其挂到了床榻一旁的黑漆黄花梨木架上。

小姐打定的主意,秋韵向来都不会去劝。

无论好坏,只要是小姐的决定,那么她都会遵从。

宋锦悦脱了外衣上了床榻,再未多说一句,秋韵安置好小姐后,又去她房中取了被褥铺在小姐床榻边打了地铺。

房门也特地落了锁。

漫长的黑夜仿佛无尽的深渊。

国公府里有人安心入睡、有人胆战心惊、亦有人彻夜难眠。

入冬后,京城的天便要比旁的季节短上两个时辰。

巳时初,头顶的天未有丝毫放亮的迹象,国公府里的各处长廊下挂着的灯笼已然被逐一点亮。

西南角的厨房已飘起了袅袅炊烟,下人们至长廊下匆匆而过,各自忙碌着自己的活计。

秋韵已端了热水入了里屋,伺候小姐梳洗。

雕花铜镜里的少女,面色有些苍白,木愣愣地发着呆。

秋韵已经习惯了,打前几日还在云泉山庄时,小姐晨起时总会在雕花铜镜前坐着发一会呆。

起先她以为小姐是在忧愁回国公府之事,后来她慢慢发现,小姐好像在烦恼些她并不知晓的事情。

小姐不愿多说,那她也不会多嘴去问。

“春婵同云杏还跪着?”

“还跪着呢。”秋韵一边梳着那乌黑的秀发,一边答道。

“让她们回去歇着,今日就不必出来伺候。”宋锦悦话落,秋韵已将小姐的乌黑的秀发给梳理妥当,又从那黑漆雕花妆奁内取了昨日小姐带过的赤金锻造的金簪出来。

宋锦悦微微摇头,抬手自去取了一支通体剔透的白玉簪出来,赞头雕了一只翠色荷叶,便再无旁的装饰,倒是瞧着十分的清透。

宋锦悦将簪子递给秋韵,今日便用了这支簪子。

秋韵手上那支金簪复又搁回了雕花妆奁内。

等一切收拾妥当,宋锦悦对着铜镜又看了看,极为满意,缓缓起身,问起秦绾来,“秦小姐可醒了?”

“醒了的,现下正在廊下候着呢。”

“哎”宋锦悦叹了一声,秦绾到底觉得寄居国公府有些不自在。

“将这金簪还有沈氏昨儿送的簪子一并拿出府去当了。”

宋锦悦面无表情,秋韵一脸吃惊。

小姐说,当了?

当了?

莫不是她听岔了?

忙又询问地看向自家小姐。

“当了!”宋锦悦依旧面无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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