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云时嘉饶有兴致地托着腮,他干脆解开安全带,让自己倾身靠近段缠枝,“所以,高斯基是为了伊斯莉才留在杜普菲身边的?还是说他移情别恋了?”
段缠枝默默推开他的脸,给了他一个“自己想”的眼神。
“好吧。”云时嘉的手轻轻拨弄着段缠枝的额发,“那你要什么时候去加里特?”
段缠枝在座位上翻了个身,单膝抵在座位上,她一只胳膊的手肘压住云时嘉的胸口,另一只手的关节抵住他凸起的喉结。
“学校的成人礼蛮有意思的,我想凑个热闹。”
云时嘉听了这话意会:“所以你要在成人礼前结束这件事,有点难。”
他每说一个字,脖颈处就会传来一阵瘙痒。
他攥着段缠枝的手,放在唇边,牙齿轻轻张开又啮合,在她手腕处留下一个咬痕。
“我也知道很困难,还有很多事没办呐,所以当然是让节日推迟咯。”
她手腕传来的香气,让云时嘉不由自主地贴近那里,他伸出舌尖轻轻舔舐那一圈咬痕。
“那你要怎么解决这件事,怎么推迟,我可以帮忙吗,姐姐?”
当情感变得可视化,一切浪漫和惊喜都会让人的期待降价,所以段缠枝哪怕可以知道每个人对她的好感,她也没有再查看过。
她不觉得仅凭之前看过一次的云时嘉67的好感,会对她有多少真心。
他的情感在段缠枝看来上涨地简单,下降德更简单,会因为给过他牛奶而上涨,也会因为了解他的计划而下降。
段缠枝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她的手挣脱开云时嘉的禁锢,张开的手掌覆盖在云时嘉的脖子上,收缩…再收缩。
凸起的喉结硌着她的虎口,而云时嘉感受到铺天盖地的窒息感时,却只是伸出手,扯掉她的发绳。
顷刻间,白金色的长发散开,跃动着的发丝携带着车内有限的光亮,烧灼着云时嘉微缩的瞳孔。
段缠枝另一手臂也从他的胸口抽回,她眼疾手快地从腰间掏出一把短匕首,手柄上还有斑驳的划痕,像是计量次数一样,画了无数个“正”字。
云时嘉感觉脑子炸了,不知道是因为极度缺氧,还是见到那把熟悉的匕首时的震惊。
他太熟悉那把匕首了,她人相赠,他用那把刀杀了无数图谋不轨的人。
这时候,段缠枝的手松开了,她问:“云时嘉,你现在,什么感受?”
他本该先调整呼吸的,可却下意识地抓住了段缠枝收回的那只手的手腕。
狂烈跳动的心跳说不了谎,半分钟后,依旧震耳。
他明白了,段缠枝是让他去清楚,心跳是因为什么,是因为窒息还是因为……
“是你……”他开口道。
云时嘉恨很多人,恨顾沁,恨周雨茴,恨云霖霄,恨云译程,恨他幼年时欺负他的人,但最恨软弱无法反抗的自己。
那个时候,是大他一岁的女孩,挡在他面前,并将泥巴抹在他的脸上。
她说:“你太漂亮了,会被坏人盯上的,我们装的可怜一点。”
“别哭。”是段缠枝轻柔的一句安慰,将他从回忆里拉回。
他也这时候才意识到,泪水模糊了视线,段缠枝的身形不再清晰。
他急忙去擦眼泪,可段缠枝已经抬起手,用细腻的手背肌肤替他抹去泪水。
“是我,小嘉。”
亲昵的称呼,让云时嘉抛却一切,拥抱住段缠枝。
那一刻,前世被人救赎所得到的温情与此刻面前人温柔强大的性格带给他的爱慕之情融合在一起,全部以越来越热的体温传递给段缠枝。
五分钟前,她不信云时嘉死心塌地地与她,而现在段缠枝觉得,云时嘉应该是离不开她了。
比见证冰冷的数字急速上涨更激奋人心的是从没掉过眼泪的人把湿热的泪水砸在你的肩头。
云时嘉复杂的情绪像在下一场大雨,而段缠枝却将雨伞倾斜向他。
爱凑热闹的光球打破这种温情的气氛:两天之内让兄弟二人相继为你落泪,宿主好厉害!
这叫智取。
段缠枝表示。
待云时嘉挥洒完情绪,段缠枝拍拍他的额头问:“那继续正事?”
云时嘉吸了吸鼻子委屈道,“原来我和你的事不算正事。”
“我打算用s级的职权让成人礼推迟一段时间,然后再顺便废除这套[规则]”
过去s级的职权均分在多个人手里,算不上突出,而如今由段缠枝一个人独享。
她继续说:“陈星河,会随着陈家丑闻爆出跌出四大世家而退出f4。云渡,也会因为完全丧失继承资格而退出f4。陆也明,他能成为f4之一本来也因为仰仗施明漾,施明漾一离开,他自然也不可能在丰藤高校继续待下去。而许停携…我会让他自愿退出。”
“f4解体,是丰藤高校阶级规则解体的第一步,第二步是没有一个人评得上s级。”
云时嘉心有不快地打断,他小声嘟囔:“许停携到底什么时候跟你那么熟了,你们是什么亲戚?”
“咳咳,那你要掉到a级要怎么做?”
段缠枝看傻子一样看了他一眼,“下次考试弃考就好了啊。”
云时嘉:……好简单粗暴。
“陈家什么丑闻…?”他又问。
“这就是云霖霄要做的事了,就看他能利用我给他的那点材料怎么借题发挥,击垮陈氏了。”
光球感慨:宿主,你已经彻底把这本玛丽苏贵族学院甜宠文的性质改变了。
段缠枝:打扰到你嗑云渡和温席染的cp了?
光球赶忙为自己之前的鲁莽找借口:苍天可鉴啊,宿主,我以前是被原着剧情误导了。
“好啦,不用解释,我清楚。以后别叫我宿主了,叫我缠枝吧。”
光球:可宿主不是说不喜欢别人不带姓地叫你?
“过去我觉得,在自己生活中赋予一个人亲密自己机会的过程是个很难的事,但现在我已经能允许有人走进我的生活了。”
她不是在心里说的,所以这句话说给云时嘉也说给光球,或者说——岑。
云霖霄果然是个不错的合作伙伴,手段狠厉,陈氏百年产业因丑闻爆出,股市大跌。
参加完最近的一场考试后,段缠枝终于启程飞往了加里特。
丰藤飞加里特的客机都停运了,她只能中转到邻国,再从邻国飞过去。
而此刻皇宫里的每个人并不知道这位天降来客。
邵毓珩的身份在施明漾强行押着他到高斯基面前时,也大白了。
高斯基见到邵毓珩情绪激动地大喊起来,“你们放开他,放开他。“
这也是他这么多天来说的第一句话。
施明漾没有证据,只能猜测:“你和他什么关系?父子?”
他问邵毓珩。
邵毓珩黑褐色的眼睛确实太不像加里特混血了,所以没有人会想到两人有任何血缘关系。
他端详着邵毓珩的脸,过于精致的五官让他看起来雌雄莫辨,却没有突出的加里特人特征。
威胁高斯基最好的方式,就是虐待邵毓珩了。
果然只是掏出刑具在邵毓珩面前比划比划,高斯基就忍不住说:“别伤害他!有什么冲我来!”
邵毓珩低垂着眼睛,不去看痛苦挣扎的男人。
他问了施明漾一个问题:“你想要什么?”
“皇位?还是统治世界?”
施明漾一时语塞,他竟然无法回答邵毓珩的问题。
一开始的用意只是阻止小金日内篡位,可他的死把计划都打乱了。
“那说我的吧,我想要缠枝的愿望都实现,她想要皇位。”
“你的那位副官,镇压不住边境的上万士兵,因为里面不仅有前皇夫的军队,还有总理的,虽然仅有千人,但他们混在其中,挑拨人心。”
“总理的目的,是让加里特为那些无辜死去的人付出代价,这些都是杜普菲该偿还的。”
他大抵也是对女王有厌恶的情绪,在叫小金日内名字时用的是尊称,到了女王就直呼名姓了。
“这些都是缠枝告诉我的,我把这些告诉你,因为我知道你并不想害她。”
“我又何尝不知道,加里特的统治者罪孽深重,女王哪怕殚精竭虑再叁十年,也无法偿还这二十年间带来的杀戮。段缠枝不能做这个统治者……她。”火光里含恨而死的段缠枝的侧脸又出现在他眼前,激烈的大火将相拥的两人吞噬了个干净。
“相信她。”邵毓珩打断施明漾,“你是她的哥哥,应该更了解她,为什么不相信她呢?”
施明漾讨厌任何打着“为你好“的旗号去牺牲去擅作主张的行为,而不知不觉间他也成为了这样的人。
“让她亲自和总理聊聊吧。缠枝很快就来了。”
施明漾突然惊愕地睁大双眼,“她来…做什么?”
“我虽然对你们争夺的东西一点都不懂,但我觉得,会有好的结果。”他将用于联络的袖扣里的传声装置展示给施明漾看,“我也把这个给总理看了,他却没有动手掐断它。”
于是,施明漾心里的恐慌和纠结只能再次施加给高斯基,他猛揪着男爵的头发,问他:“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一滴泪缓缓从高斯基脸上滑落:“杜普菲,不得好死……”
他说完这句话,就带着愤怒晕了过去,晕过去前,眼睛一直在看邵毓珩。
“总理的备用计划是让我登基,我对皇位不感兴趣。”
“你有继承权?”施明漾发问。
“嗯。”邵毓珩也盯着晕死过去的高斯基看,“我是杜普菲姐姐的孩子,身体里也流淌着皇室的血。”
“你是不是觉得我长得不像加里特人,没有你们有特征的彩色眼睛?”
邵毓珩直白地解释了他的疑惑:“总理投资的一家药理公司研究瞳色手术,我很小的时候就做了这个手术。”
好简单粗暴的原因。
段缠枝身边陪同的人,只有陆也明,云家叁兄弟都各自有事情要办,陆也明恰好也要回加里特。
在气氛沉重混乱的皇宫里,段缠枝的身影格外显眼,大门口虽戒备森严,但守卫知晓她的身份,也不敢阻拦。
邵霁川今天早上开始就没来由地紧张,手心冒汗,他将这一切推给了邵毓珩的一去不复返。
一阵轻缓的敲门声传来,叁长叁短。
这个规律让他不由自主地张大眼,段缠枝翩然的身影在她打完招呼就不顾对方反应地拿钥匙开门后,骤然出现在门口。
镶嵌着黄金的门框似乎不如门口的她灼眼。
这是他曾经和小公主约定的敲门暗号。
那时候,段缠枝在别苑里疯跑撒欢,段昂就和邵霁川一起站在廊亭下看着她。
她莽撞地扑到松软的雪堆里,却没有哭。
一阵阵朗朗的笑声回荡在院子里。
段昂裹了裹身上的长袍,看着段缠枝的样子没忍住笑了出来:“慢点跑!”
“像只小松鼠。”
他突然问邵霁川,“你觉得她这副活泼的样子,像什么?”
邵霁川发愣,没思考就脱口而出:“非要像什么吗?”
看着段昂不变的表情,他感觉今天自己是不回答不行了。
“像只蝴蝶。”
段昂笑:“蝴蝶的寿命可不长。”
“嗯,但是美丽又自由。”
段昂抬起脚,踹落了旁边树上的积雪,“怎么能用活泼来形容蝴蝶呢?”
雪淅淅沥沥地砸在地上,段昂将带着热气的茶浇到上面。
“要我说,像狸猫好,寿命不算短,又招人喜欢。”
“茶喝完了,我回去了,你看着公主。”
段缠枝跑累了,看到亭子里就还剩邵霁川苦苦守望着,她善心大发地跑过去陪他。
急匆匆的脚步踩实了浇灌热水的一捧雪花。
“怎么只有你了,父亲呢?”
“他嫌冷,先回去了。”
“哦。”段缠枝一屁股坐在板凳上,下一秒被邵霁川抱起,她疑惑地眨眨眼。
“凳子凉。”说完,他将自己的围巾拆下,迭起来放在段缠枝屁股下。
“谢谢你啊。对了,我今天上课,老师教我说,两个互相信任的人之间要有神秘的暗号,我们两个也定一个吧。”
她的手被冻得通红,在冰冷的桌子上敲了六下——“叁长叁短”。
可爱的小公主歪着头等待他的回答,段缠枝的话将他拉回现实——“我们谈谈吧,安东尼。”
如今的她,也在等待他回答。
“好——”
“你是个好的总理,大概是因为经历过被剥削的生活,所以你知道人民真正需要的是什么。”她从容地合上房间门,又从容地坐到他的对面。
“这些年,丰藤在你的治理下,发展得很好。你很了不起,打破了四大世家分立治理的局面。”
岑感觉段缠枝像在做什么年终总结,对优秀员工进行pua训话。
“没有殿下厉害,你彻底拆毁了四大世家的格局,将陈氏踢出。你还是那么果断,就像杀死小金日内,更是说干就干。”他对丰藤的事情,了如指掌。
“安东尼,为什么我总觉得,你恨我。”
“别叫我那个名字。”
这个代表着他曾是加里特奴隶身份的名字让他不齿。
“你知道吗,这个名字是我当初翻了好久的书选出来的名字。它的寓意是自由的风,是我对你的美好祝愿。”
“还记得那个电车难题吗,你筹备谋划了这么多年的复仇计划和我被拴在了铁轨上,你救谁?”
邵霁川好像并不大爱,维护人民似乎只是他这么多年的任务和伪装,只是他做的比较好罢了。
他一直想,若是这一世他也能遇到段缠枝,是不是就不会那么决绝,没有回头路了。
可惜没有如果。
这个问题很好回答吧,邵霁川,他心里对自己说,可双唇翕动却始终回答不出。
“邵霁川,你太贪婪了,复仇你想要,真情你也想要。”
“我在政府厅实习的时候,你把那么显眼的东西放在我面前,是希望有人看到后,发现所谓的真相后,可以及时拉你回头吗?”
“但邵霁川,这么多年,你的等待没有效果。”
这句话,击溃了邵霁川的七窍玲珑心,他一直自诩聪明,可此刻却捂住胸口问自己,他真的一直在等待吗,在等待谁拉他一把。
“现在还来得及,邵霁川,我会拉住你的,无论如何。”段缠枝的手冷冰冰的,不像他一直待在房间里是暖的,一冷一热的组合有些怪异。
他抽回自己的手,凝视着段缠枝的眼神,却贪婪祈求。
他不是要段缠枝拉他,是想要带着她一起沉沦堕落,他想将自己一起绑在铁轨之上。
“眼泪,也是你的武器吗?”
听到熟悉的话的时候,邵霁川才意识到自己落泪了,他一旦情绪波动大的时候,就会忍不住流泪。
岑:哇,缠枝让男人流泪的业绩喜加一!
这句话,他曾在段缠枝弱势时用来问她,而如今又被段缠枝抛回来,可又好像不是报复,只是单纯的好奇。
“一边流着泪,一边说自己不需要帮助?”
“说说我的计划吧,邵霁川,单纯的真情打动不了你,我们就谈利益。”
她将目前掌握的全部局势告诉邵霁川,每个人的不利点都向他阐述明白。
“你知道吗,我想要即位,如今缺的只是女王一句话,你认为她会反对吗?而邵毓珩呢,你计划外的一环,要怎么取得进展,你想过吗?”
“我登基后,许家也会加强和加里特的贸易往来,有我在我保证他不能利用这点剥削人民,不论是增加收入还是促进就业都是有利于百姓的。”
“仇恨能使一个人活得长久,我不否认,但爱也可以。你对封建制度的恨,对加里特对杜普菲的恨中还含有对全世界人民的关心和爱,你当了这么多年总理,不会无动于衷的,对吧?”
“对吧”两个字,仿佛叩开了他的心扉,他沉默地坐着,一个字都没说。
段缠枝长舒一口气,她和邵霁川长篇大论了个口干舌燥,她刚推开门,就被迎面而来的拥抱撞了个满怀。
“缠枝!终于见到你了,好想你!”
邵毓珩热情洋溢地在段缠枝肩头蹭蹭,尽管他还满身伤痕。
施明漾则是站在原地,望着他,那一眼里饱含很多情绪。
陆也明则站在他身边。
“哥哥,好久不见,我很想你。”
无论哪个世界,哪一世,施明漾都是她人生的参与者,他们或相爱到肌肤相亲,或相恨到刀戈相向。
他是她璀璨人生的见证者,也是她惨淡结局的陪伴者。
段缠枝从头到尾,没有算计过施明漾,她只想让施明漾知道,不必猜疑不必自卑,周围很多人是心甘情愿追随他的。
陆也明撞了撞施明漾的肩膀:“哥们,早说了我是有苦衷的吧。”
施明漾没理他,他走到段缠枝跟前,默默等待着段缠枝推开邵毓珩。
“哥哥,你想拥抱要亲自来管我要。”
“我也想你了。”
这个“想你”蕴含了很多意思,也包括一层——“求抱抱”。
邵毓珩乖巧地站在一旁看着兄妹二人相拥,说起来自己是缠枝有血缘关系的弟弟,也可以这样吗?
邵霁川如败犬一样,颓唐地倒在沙发上,看着团聚的二人。
他自始至终没得到一个拥抱,一个主动的亲吻。
唯一一个主动的牵手,还被他甩开了。
该死,不能想了,再想又要掉小珍珠了。
“里昂殿下,里昂殿下,您别跑,那你不能去,您的伤还没好。”
一团身影直冲过来,还没说什么就扑通跪下。
“哥哥,求求您放过我父亲吧!”平时最矜贵的小殿下跪在地上,盯着施明漾的鞋尖恳求。
他有些心虚害怕,因为他知道父亲杀的是面前男人的亲生父亲,他没资格求情,可如果不求情的话,他的父亲就彻底没救了。
“可以是可以。”施明漾开口,听到这话的里昂抬起头,眼里写满激动。
“但你和你父亲的身份要被剥夺,你们两个从此变成平民。”
里昂连忙点头:“接受接受,我都接受。”
没想到丰藤世家安排的人就这么被解决了。
今天倒是热闹,杜普菲也在下人的搀扶下,出现在长廊上。
她面容憔悴,仿佛一夜之间苍老了十好几岁。
她打量过一群人,最终合上眼,“我…我受小金日内蛊惑,犯了太多错,我不配为王。”
“女王,您的错可并不仅仅来源于小金日内蛊惑,您到现在也不愿意承认自己的错吗?”段缠枝直视着她。
那双琥珀色的眼睛,又令她想到了段昂,她喜他神圣无暇的性格,又恨他不可一世的态度,可最终更多的是一生都在怀念他。
“我有错,我自愿让贤。”
她是昏聩了些,但却不算傻,能看出来这一切的策划者是谁,也能看出来段缠枝的意图。
“你父亲那时候跟我说,他不要做男妃,如果逼他做男妃,他将来一定要自己的孩子继承皇位。”
段缠枝笑着打断杜普菲:“母亲,我好像第一次这么叫您,我不是为了完成他的夙愿才非要这个皇位不可。”
“我知道,我知道。”她连说了好几遍我知道,可她如果真的知道,真的什么都知道,也不会为了守护一个虚无缥缈的皇位,猜忌儿女,杀戮,肆虐,无恶不作了。
“我当初,不让你改姓,不是不认你,是我觉得,你算是他唯一的遗物,该保留着点他的东西,比如他的姓。”
段缠枝又打断她:“两件事,第一我不是谁的遗物,我就是我。第二,他连自己真实的姓名都没告诉过您吗,他姓许,叫许舒予。
二十年前,丰藤许氏机难去世的准家主。”